乘黃緊接著又向夢亦辰撲去。

夢亦辰向後退了一步，一下子也沖了過去，他撥轉手腕，“嵐兮”劍交叉劈出兩道劍氣。“這下看你怎麽躲？”

可乘黃絲毫沒有躲閃的意思，迎著劍氣奔來。

“不自量力……”夢亦辰嘴角微微上翹，突然，“什麽！”

乘黃“唰”地消失在他眼前，那兩道劍氣在遠處炸開。

“在你左邊！”泠如韻在樹上大聲喊道。

夢亦辰餘光剛剛瞥見一個黑影，身體還沒轉過去，乘黃就已經撲到他的前面，他急忙用“嵐兮”擋住乘黃的雙爪。

乘黃力氣太大了，硬是把夢亦辰向後推了十幾步才被他頂住，夢亦辰的腳下留下兩道深深的溝痕。

他抽出劍來，緊接著又是一劍，重重地劈在乘黃的的頭上。

“咣——”

“怎麽會！”一劍下去，仿佛砍在一塊石頭上，夢亦辰的雙手都被震得發麻。還好是雙手握得緊，要不然劍估計早就要被震飛了。

明明乘黃的全身都披著黃金色的皮毛，看起來都絨絨軟軟的，它的頭怎麽能這麽硬。

他隱約感覺到左肩一頓劇痛，可惡！一定是剛剛強烈的震感沖擊到了舊傷，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，這種程度的攻擊根本傷不到它半分。

一開始他從側面砍了幾下，就把乘黃擊倒了，而且那家夥除了身下可以看見一道道紅血印外，其它地方看不到一絲傷口，那麽……它最薄弱的地方……

夢亦辰擡頭向泠如韻喊道：“韻兒，我牽扯住它，你找機會刺它的腹部。”

“好！”她從樹上跳了下來，尋找時機。可是乘黃的移動速度太快了，她連看都看不清。

夢亦辰縱身一躍，向空中飛去。

乘黃也跟著跳了上去。

“韻兒，就現在！”

她舉起“離楚”，輕身一彈，向上飛去。“噌——”一道綠光緩緩沒入乘黃的身體。

乘黃頓時發出痛苦的咆哮聲。

當她抽出劍的那一刻，紅色的鮮血噴湧而出，濺在她的身上，泠如韻一下子被驚住了，停滯在空中。

“韻兒，快閃開！”夢亦辰急忙撲了過去，將泠如韻一把抱住，兩人迅速落在地上。

“嘭！”乘黃重重地摔落下來。

那大家夥趴在地上，發出咕嚕咕嚕的響聲，它想要嘗試立起來，試了幾次都又摔倒在地上。

夢亦辰提著劍走了過去，“別掙紮了。”

誰知道，乘黃突然擡起頭來，原本紫色的眼晴發出藍色的幽光，它吼著，發出刺耳的叫聲。

“還不老實！”他剛要擡劍刺下去，忽然覺得背後一陣寒意。他轉過身，一驚，趕緊閃開了迎面而來的劍氣。“韻兒，你幹什麽！”

泠如韻好像突然換了個人一般，目光呆滯，口中小聲嘀咕著：“不要……不要……亦辰我來救你了……”接著又向夢亦辰刺去。

夢亦辰一直拼命躲閃她的攻擊，他看準了機會，一把將她手中的劍奪下，把將緊緊摟在懷裏。“韻兒，是我呀！快醒醒！”

“啊，不要！”泠如韻大聲吼道。她體內極寒的真氣猛然間湧了出來，將夢亦辰一下子震飛了。

夢亦辰感覺逼人的寒氣鉆到了自己的骨頭裏，渾身酸痛。他回頭望著趴在地上的乘黃，還在叫著。

“原來是你這家夥搞的鬼！”他這才意識到乘黃的叫聲具有控人心神的能力，看來，還要先除掉它才行啊。

泠如韻擡起手來，他手中奪過來的“離楚”一下子被吸了回去。

不管了，夢亦辰轉身便向乘黃砍去。

“唰——咣——”泠如韻突然出現在他面前，將他的劍擋住。

“韻兒，你閃開！”

她完全不理會夢亦辰，只是依舊念叨著：“不許……不許傷害他……”

沒辦法，韻兒，對不起了，他翻至她的背後，一掌將泠如韻擊暈了，把她抱到一棵樹旁。

夢亦辰回過頭，“這下看你還往哪跑！”他凝聚真氣，運轉心法，聚於“嵐兮”之上。

青綠的真氣在“嵐兮”劍身周圍飛速地旋轉，聚成一團，夢亦辰從下向上挑去。

“唰唰唰——”

乘黃撕裂般地吼叫著，可它卻動彈不得。

“這幾劍，是為白民村民報仇！”

緊接著，又是幾道青綠色的劍氣。“這幾劍，是替韻兒還給你的！”

夢亦辰執劍狂奔而去，他使出全力，最後一刺，穿入了乘黃的腹部。“這最後一劍，願你來世不再禍害四方！”

“嗷——”乘黃長嘯一聲，頭身便躺倒在了地上，沒有了動靜。

夢亦辰累得癱坐在地上，抹了抹額頭上的頭，長舒了一口氣。

當泠如韻再次醒來，發現乘黃已經倒在對面，夢亦辰正微笑著望著自己。

“韻兒，你醒啦！”

她輕輕點點頭，扭了一下脖子，“嘶——唉喲，我……我怎麽覺得這兒有些疼……剛剛發生了什麽？”

他不敢說話，那個地方，不就是自己剛剛擊暈她的地方嗎？怎麽辦，怎麽辦，我該怎麽說……

夢亦辰支支吾吾了半天，“剛剛……你……被乘黃擊倒了……”

她望著他的眼睛，“你說謊！”

“好吧，是……我拍了你一下。”他撓了撓頭說道。

“你……”

“韻兒，你聽我解釋……是因為……”

他剛要說，泠如韻用手指捂著他的嘴，“不用解釋，我相信，你一定不會害我的。”

她笑了，他也笑了，兩人抱在了一起。

“行啦，我們回去吧！”夢亦辰說道。

“嗯嗯。”她將“離楚”收了回來，剛站起身，“哎呀！”

“韻兒，怎麽了？”

“我……我腳疼……”她低著頭，害羞地說道。

“那我抱你。”夢亦辰一把把她抱在懷裏，往回走去。

走著走著，她突然想起來什麽，“你……是不是忘了什麽事情？”

他一臉疑惑地看著懷中的她，“什麽？”

“我們來這兒，不就是為了找乘黃的角嗎？”

“哦哦，放心吧，到時候有人會給我們送來的，天色已經不早了，我們先回去吧。”

兩人回到了村子，村民得知妖獸已除，全村人決定為他們擺宴席慶祝。

“嘶——痛痛……”泠如韻緊皺起眉頭坐在床上。

夢亦辰輕輕脫下她腳上的白繡鞋。“韻兒，你忍一下。”

扶著她那兩只冰涼雪白的小腳，他緩緩擡起，卻望見她腳掌之下已經磨出了好幾個血泡，怎麽都……”夢亦辰心頭一顫，心疼與感動的淚光瞬間溢上眼眶。

她……她跟著自己走了這麽遠的路，這些，又豈是她細嫩的肌膚所能承受的。此刻在他心中，只有心疼和自責。

她痛。心疼，他和她一起痛；自責，都是他一個的錯。

“沒事的，歇兩天就行了，別擔心。”她強忍著疼痛微笑著說道，一邊說一邊想把腳收回來。

“別動，我這就給你療傷。”夢亦辰運轉真氣，青色的真氣包繞在她的腳上。

過了一會兒，她腳上的血瘀漸漸袪去，腫起也慢慢消失了。

“感覺好些了嗎？”夢亦辰問道。

泠如韻動了動自己的腳，“好像……真的不疼了。”

“韻兒，等我一下。”夢亦辰走出房間，又端了個木盆進來。

他將木盆放在她的腳下，木盆中的水冒著熱氣。

“把腳給我。”夢亦辰蹲下身來。

泠如韻臉頰上突然泛出淡淡的紅暈，她雖然有些害蓋，但還是小心翼翼地伸了過去。

他輕輕將她冰涼的小腳托住，緩緩放入木盆的熱水中。“燙嗎？”

她搖了搖頭，就只是一直沖著夢亦辰傻笑。

他的手在她玉一般的肌膚間浮動，輕盈的水痕也從她的趾尖滑過。

“你再泡一會兒吧，我先出去啦，好了叫我。”他用溫和的語氣說道。

“嗯嗯。”

夢亦辰將手從木盆中抽了出來，慢慢站起身來，向屋外走去。

婦人家門外早已聚集了許多村民，他們都想看看幫他們鏟除妖獸的恩人是什麽樣子。

杜令也一直在門口攔著，“大家不要急，恩人很快就會出來見我們的。”

當夢亦辰走出房門的那一刻，村民們齊唰唰地跪倒在地，一個勁兒地感謝。

“謝謝恩公為我們除害！”“感謝恩人……”“恩人吶……”

“別別別這樣，大家快起來！”夢亦辰真的有些不知所措，他喊了好一會兒，人們才從地上起來。

那個叫杜令的男人走上前，“恩公，我們已經專門恩公準備了酒宴，只是……我們這裏……也沒有什麽貴重的東西來報答恩公……恩公若有什麽需要，盡管吩咐我們，我們一定盡力去辦。”

夢亦辰故意裝作認真思考了一番的樣子，接著說道：“我只要一樣東西，你幫我取來些乘黃的角吧。”

“乘……黃？”

“就是那只妖獸，它背上的脊角。”

“好好，恩公放心吧，明天一早一定要交到恩公手裏。”

夢亦辰倒是十分精明，他明明知道皮毛有多硬，而角乃是骨所化，是全身最堅硬的地方，看來他早就想好這些人去幫他取角，自己也能省不少力。

“那就有勞你們了。”

“恩公這是哪裏話！恩公大恩，我們無以為報。宴席都準備的差不多了，就設在前面，那恩公請吧。”

“你讓大家先去吧，我隨後就到。”

“那好！”

“韻兒，我回來啦。”夢亦辰回到屋裏，泠如韻已經打理好了，“村民們還準備了宴席，我們快走吧！”

“有好吃的了嗎？”她像個小孩子一樣興奮起來。

“嗯嗯，肯定有的。”他拉著她的手走出門外。

慶祝的宴席一直擺到了半夜，人們才紛紛回去休息。

第二天一大早，杜令等人便送來了乘黃角，他們二人很快告別了白民村民，就踏上了回去的路。

他們穿過大漠，越過昆侖山，經過一條條長河……

一路上，有了對方的陪伴，他們二人無論遇到了怎麽惡劣的環境，怎樣的困難，只要在身旁，一切都覺得無所謂了。

有了來時的經驗，他們回去的速度也比來時快了很多。只花了四天四夜，便到了南山的地界。

眼看就要到雲曦山了。

“韻兒，我送你回去吧！”夢亦辰望著她說道。

泠如韻使勁地搖頭，“我再也不想回去了，我就要和你在一起。”

“那怎麽行，你出來這麽久，向九天一定在派人四處找你。”

“哼，他才不會呢，當初就是他逼我出來的！”

“好啦，你不回去，我總不能帶你回雲曦吧。”夢亦辰捏了捏她細嫩的小臉蛋。

她低下了頭，過了片刻，突然冒出一句，“你……你就帶我回雲曦吧……可以嗎……”

望著她滿是期待的眼神，他一下子將她摟在懷裏。“韻兒，對不起，我……不能帶你回去……”

“你還在介意我們的身份？也對……你是仙，我是魔……”說著，她扭過頭去，兩行淚水從她臉上滑落。

“不不，韻兒，你聽我說。”

她眼神直直地盯著他的眼睛，“好，你說。”

“我從來就不在乎你是不是什麽魔族的小主，我只知道你是真心對我好，我也只想對你一個人好……只是我師父師叔、師兄弟……他們……”

“他們怎麽樣，與我們兩人何幹！”

“可是他們絕不會允許我們……如果我帶你回去，我怕我一個人保護不了你……對不起韻兒，怪我太無能，我又怕他們會傷害你……”

“我不怕，可我只想和你在一起。”

“韻兒……”夢亦辰低下了頭。

“我知道了，我走……”泠如韻使勁兒把他的肩膀甩開，轉過身去便要離開。

夢亦辰一把緊緊抓住她的手，“韻兒！”

她站住了，卻始終背對著他，沒有說一句話，而她的臉上早已被淚水淹沒。

“你若執意要走便走，那我便一直跟著你，無論你走到哪裏，我都不會放開你的手……即使你是魔、我是仙，那又如何，為什麽仙和魔不能在一起……什麽雲曦大弟子，我早就不稀罕了……我夢亦辰，此生，只要你！”

泠如韻哭得更厲害了，一只手被他拉著，另一只手捂在自己的嘴上。

就這樣，兩個人一直站在原地。

他，望著她的背影，等了許久；她，被他牽著手，哭了許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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